“剛柔並重，嚴慈相濟”才是完整的教育——教育中的懲戒和獎勵

各位老師大傢下午好！我是李順善。今天我給大傢分享的主題是《“剛柔並重，嚴慈相濟”才是完整的教育》。我自知我的想法還不成熟，但既然學校選擇瞭我，那就說明我的班主任工作經歷還是有值得分享的地方。

我回憶瞭一下我當班主任這幾年，我覺得一路走來，滿是坎坷。如果說我今天班主任工作還算順利，那一定是我前三年坎坷的經歷為我鋪平瞭一些道路。這樣想來，這坎坷的道路還是值得跟大傢分享。今天我主要從懲戒機制和獎勵機制兩方面分享我的班主任工作，而我的分享都是源於我對自己班主任工作的反思。

以下我所講內容，不算是優秀經驗分享，更多是我班主任工作中總結出來的一些教訓。希望大傢聽瞭我的分享，能少一些班主任工作中的困境，多一些班主任工作中的幸福感。

2019年6月8日，我送走瞭我和上遊的第一批畢業生。那天晚上，我寫瞭一篇回顧我當老師這幾年的文章，其實主要不是反思我的語文教師這個身份，更多是在反思我的班主任這個身份。

一、我當班主任這幾年

第一年，我在烏魯木齊一中，是一個純粹的語文教師。我把這一年概括為“無知而幸福”的一年。我享受著在課堂上的口若懸河，以為當老師不過如此，也認為當老師就該如此。

在上遊的三年，一邊當語文老師，一邊當班主任。教語文依舊常常是我職業幸福的來源，但是我也開始思考學生，思考教育。班主任工作中，太多的迷霧在眼前展開，問題如亂麻纏繞心頭。有時舊問題剛剛解開，又被新的問題纏繞；有時舊問題還沒解決，又被迫面對新問題，然後舊聞題就被拋於腦後，束之高閣。真是一地雞毛的三年。我曾無數次懷疑自己，也常常想要放棄。可能是因為骨子裡有一種不服輸，一直堅持下來，現在看來結局也還不錯。

當班主任第一年，我投入瞭大量時間和情感。我得到學生和傢長的認可。我為這些認可沾沾自喜，但我不知道這隻是新手優勢。我也不知道我用時間、情感換來的這些成果難以持久。一個無條件信任學生，絕對包容學生的老師，一開始是受學生歡迎的，但歡迎之後呢？一個很少被老師認可的孩子，面對突然到來的認可，會充滿感動，但重復的認可、包容會變得廉價而無意義，這是邊際效用遞減的原理。最後，我的付出被視而不見，我的投入被視為理所當然。

當班主任第二年，到高二下學期時，紀律變得難以管理，問題不斷發生。我以為充滿理解和關愛的教育就是好的教育，但我最後幾乎把自己的逼入絕境。打架時有發生，手機屢禁不止，談戀愛肆無忌憚，不交作業毫無顧忌，就是準時、衛生都難以保證。我開始明白嚴師出高徒不是沒有道理，表達愛的方式也並非隻有理解和關心，剛柔相濟才是完整的教育。我知道我必須表演生氣，這是策略也是技術。

高三這一年，我在不知所措中重拳出擊，渴望大力出神奇，但我知道有時也會用力過猛。我開始表演生氣，我開始學著懲戒。雖然磕磕絆絆，總算見到成效。

我終於明白做老師一定要剛柔並重，嚴慈相濟。沒有關愛，我的嚴厲沒有價值；沒有嚴厲，我的關愛沒有力量。

我知道老師的威信絕不來自於老師的迎合和放縱，但也絕不來自於老師的強權和高壓。老師的威信來自哪裡？就在“嚴而有格，愛而不縱”的上遊理念中。剛柔並重，嚴慈相濟才是完整的教育。

接下來，我就從懲戒和獎勵兩方面，分享我的一些具體做法吧。

二、懲戒機制

懲戒是教師的教育手段，教師要有自己的懲戒手段。在學生的行為塑造上，行為主義心理學的那一套操作性條件反射的理論非常實用。想減少學生的某個行為，那就使用適當的懲罰的方式。

操作性條件反射增加行為正強化（給蘿卜）負強化（去掉大棒）減少行為正懲罰（給大棒）負懲罰（去掉蘿卜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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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預防勝於懲戒，防患勝於救火。

孟子說：及陷於罪，然後從而刑之，是罔民也。

國君要教化和引導百姓，不能等著百姓犯瞭錯再去對百姓施以刑罰，那就是“罔民”，就是陷害百姓。

當班主任也是一樣，不能等著學生犯錯之後去懲罰他，明知道他在犯錯的路上，你不去制止，不去提醒，等出事瞭再懲罰，這就是陷害學生。

如果已經看出來兩個學生要找對象，就及時提醒，或者把兩人叫到一起，說清楚你的原則和底線。等被別的老師抓到，或已經造成瞭不良的影響，再去叫傢長、寫檢討，那都為時過晚，且不好處理。處理不好還容易傷女孩子的自尊心。女孩子如果破罐子破摔，那時比處理男生問題更加麻煩。所以班主任要有預判能力，未雨綢繆遠勝於亡羊補牢，曲突徙薪才能防患於未然。

再比如下周期末考試，我們可以預判，學生考完想要放飛自我，會有學生想要帶手機，帶火鍋，帶啤酒。班主任就需要這周五給學生打好預防針，告誡他們不要動歪心思，同時周日在傢長群裡對傢長提要求，檢查孩子所帶的東西。這樣，既增加瞭學生犯錯的心理壓力，同時提高瞭學生犯錯的門檻。

這種情況下即便再有人犯錯，也隻是極少數“冥頑不靈”的分子。這總比，多人犯錯，然後來個法不責眾強。當七八個人犯錯時，他們會覺得自己不是孤身一身，自己犯的不過是一個普通學生都會犯的錯，問題沒那麼嚴重。老師的懲罰也難以讓他們心服。而隻有一兩個學生犯錯時，他們是孤立無援的，這種孤立無援就足以讓他們自知慚愧，認識到自己的錯誤。

預防勝於懲戒，但亡羊補牢總算為時不晚，對於犯錯的學生，一定要有懲戒的手段。《學記》曰：夏（jiǎ）楚（用以懲戒學生的木條）二物，收（約束）其威（儀容舉止）也。懲戒意在規范學生的行為。

2. 小事大處理，大事小處理，懲戒要及時

《學記》說：禁於未發之謂豫，當其可之謂時。

教育需要預防學生犯錯，但當我們防不勝防，還是有學生犯錯的時候。我們就要及時懲戒。這就是懲戒的及時性，操作性條件反射，行為和刺激一定要緊密相連。當然，我這裡所說的“及時性”更多指的日常管理中的小問題。

我的基本原則就是“小事大處理，大事小處理”。遲到、衛生、宿舍紀律這些事都是小事，其實就是一個行為習慣和態度的問題。學生本身就把這些當做小事，不屑一顧，如果老師也等閑視之，輕易放過，這行為習慣就難以糾正。所以老師一定要讓學生覺得“小事不小”。小事大處理，學生才會在面對大事時慎重，避免犯錯。

當然，我說的“小事大處理”不是“小事化大”。一定要就事論事的處理問題，遲到就說遲到的事情。若學生遲到瞭，老師從遲到牽扯到學習成績，以前的違紀，宿舍衛生問題。這樣不僅難以讓學生心服，還會怨恨老師翻舊賬。

再比如提醒多次早上中午不要遲到，但還是有學生遲到瞭，可以先當著全班同學批評（批評也是懲戒），批評完瞭也可以有適當增加體能訓練（規則之前已經說過）。這是正懲罰。也可以采用負懲罰的方式，比如取消本周的發小星星的資格（後面獎勵機制會講到）。

而當學生犯瞭大錯的時候，一定要先給學生和自己一個冷靜期。第一，學生自己本身是很緊張的，他自己清楚問題的嚴重性，情緒也很激動，此時如果老師處理不當，學生可能會再次“激情犯錯”，錯上加錯。第二，老師也需要冷靜下來思考如何處理，平時處理衛生、遲到問題的懲戒手法，在這裡肯定不適用。最好是冷靜的按照學校處理違紀學生的流程處理，該叫傢長叫傢長，該回傢反省，就回傢反省。然後以這個事為契機，給全班同學開一個簡單的班會，並把學校的處理決定告知全班同學，既是思想道德教育，也可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。

懲戒以不懲戒為本，懲戒是為瞭不懲戒。但既然犯瞭錯，及時懲戒就很必要。操作性條件反射的強化、懲罰的這一套在行為塑造上非常好用，及時懲罰對於減少錯誤行為非常有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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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 懲戒之前老師需三令五申，懲戒之後學生得心服口服。

跟大傢分享一個孫子訓練宮女的故事：

孫子以兵法見於吳王闔廬。闔廬曰：“子之十三篇，吾盡觀之矣，可以小試勒兵乎？”對曰：“可。”闔廬曰：“可試以婦人乎？”曰：“可。”於是許之，出宮中美女，得百八十人。孫子分為二隊，以王之寵姬二人各為隊長，皆令持戟。令之曰：“汝知而心與左右手背乎？”婦人曰：“知之。”孫子曰：“前，則視心；左，視左手；右，視右手；後，即視背。”婦人曰：“諾。”約束既佈，乃設鈇鉞，即三令五申之。於是鼓之右，婦人大笑。孫子曰：“約束不明，申令不熟，將之罪也。”復三令五申而鼓之左，婦人復大笑。孫子曰：“約束不明，申令不熟，將之罪也；既已明而不如法者，吏士之罪也。”乃欲斬左右隊長。吳王從臺上觀，見且斬愛姬，大駭。趣使使下令曰：“寡人已知將軍能用兵矣。寡人非此二姬，食不甘味，願勿斬也。”孫子曰：“臣既已受命為將，將在軍，君命有所不受。”遂斬隊長二人以徇。用其次為隊長，於是復鼓之。婦人左右前後跪起皆中規矩繩墨，無敢出聲。

這個故事給我的教育啟發是：①懲戒之前一定要做好鋪墊，對於規則一定要三令五申的講明，當所有人都對規則明白於心之後，這時的懲戒才能另眾人心服。②當違反規則的時候，一定要及時懲戒，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，老師一定要言出必行，才能樹立威信，講明的規則一定要執行。③要給學生犯錯的機會，過而能改善莫大焉，這是寬容，寬容更能服眾。

《幼訓》說：生徒從前懈馳者，初至時，須緩緩約束，三令五申，俟其心服乃責，切不可性急。

剛接手的班級，不論是初一高一，還是中途接班，不可一見面，看學生有各種問題就急於懲戒學生。老師需要先給學生講明規則，甚至不厭其煩，三令五申的講明規則，等到他們都心服瞭再懲戒，懲戒才能見效。否則隻會讓學生恐懼你，逃避你，甚至怨恨你。

三令五申之後，老師說過的話一定要落實，這是老師威信的來源。講明瞭規則，但是如果你言而不行，或者言不必行。這隻會造成兩種結果，學生會懷疑你姑息縱容；後者是懷疑你的公正性，老師是在有針對性的懲戒部分學生。第二種情況帶來的危害可能更嚴重。因為前者最多是讓學生懷疑老師的能力，後者則會讓學生懷疑老師的人品。

懲戒是一個系統性的工作，懲戒之前要三令五申做好鋪墊；懲戒之後，懲戒完瞭還需要做心理建設，要好言相勸，另其心服，然後悔改。有些孩子心智不成熟，尤其是那些偏執型人格的孩子，容易鉆牛角尖，你懲戒瞭他，他可能陷入自我中心的思維陷阱，忘瞭之前的三令五申。懲戒的當下他大腦中隻有你懲戒瞭他，就是和他站在瞭對立面，對你心生怨恨。此時，就需要老師做懲戒的“售後服務”，與被懲戒學生談心，讓他知道懲戒他的原因和目的都是什麼？順便真誠地表達一下你對他錯誤行為的感受，以及對他的期望。這樣才算是完整的懲戒。

《幼訓》曰：即遇愚頑，亦加撲責，撲後仍用好言勸諭，亦每知悔，而能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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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. 懲戒不可多，亦不可過輕。

懲戒是嚴肅的教育活動，懲戒時老師心中不能帶怒火，但臉上一定要有怒氣。

心中不能帶怒火，是因為老師畢竟是成年人，學生畢竟是孩子，面對學生的問題也是我們工作的一部分，如果學生都不犯錯瞭，那我們豈不是就失業瞭。如果我們真動瞭怒火，容易在激動的情緒下產生過激的言行，很有可能最後傷害瞭學生，也傷害到自己。但另一方面臉上一定要帶怒氣，如果滿臉嬉笑著懲戒學生，學會就把這懲戒當成瞭輕描淡寫的玩笑。

《幼訓》曰：數則不威，輕亦致玩。不責則已，責則須威。

懲戒本質上是利用學生的羞恥心來糾正學生的行為。孟子說“羞惡之心，義之端也”，每個人都天然的有羞恥心，每個人也都在乎自己的臉面。這應該是我們懲戒學生的邏輯起點。懲戒是為瞭讓他產生羞恥感，羞恥感引發隱隱的心理疼痛，進而糾正行為，提高自控力。但羞恥心是有限度的，天天懲戒，他羞愧到極點瞭，就惱羞成怒瞭。

羞恥心就像一根皮筋，你一直拉它，或者一下子用力過猛拉斷瞭，這皮筋兒也就廢瞭。等他的羞恥心喪盡瞭，他就破罐子破摔給你看。人們放棄自律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，在這件事情上他已經毫無尊嚴可言，極度的羞恥之後那就是自我放棄。

所以《幼訓》說：若久用不止,則彼習以為常，必致恥心喪盡，頑鈍不悛矣。

懲戒多瞭，學生習以為常，羞恥心沒瞭，懲戒的邏輯起點也就沒瞭，懲戒也就失去瞭它的價值。

為師者，對自己的言行，一定要慎之又慎。懲戒絕不可多，更不可有侮辱性，那都會毀掉學生的自尊心和羞恥心。老師的能力是有限的，想要挽回一個孩子非常困難；但老師想要毀掉一個孩子卻可能比我們想象的容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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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.懲戒學生，老師要以身作則

懲戒學生，老師要以身作則，老師的言行是最好的示范。當我們要求學生不遲到的時候，我們能否準時。一個班級中，最自律的那個人應該是班主任，自律是一件辛苦的事情，但如果我們都不自律，我們如何要求學生去自律。老師的自律是學生最好的榜樣，當我們能夠自律的時候，學生對我們的懲戒一定是心服口服的。

《幼訓》曰：願為父師者，教子弟，隻費自己口舌之煩，講貫之詳，督課之勤，兼以自己持身之莊，出話之正，子弟見之，自然知悚，斷不在恐嚇責撲間也。

做到瞭莊重、公正、自律，又能夠多說，細講，多督促，再輔以適當的懲戒手段，自然會樹立老師的威信。一味的呵斥懲戒，不是引起學生的對抗，就是毀掉學生的羞恥心。

三、獎勵機制

操作性條件反射技術除瞭能減少某個行為，還能增加某個行為。懲罰能減少不良行為，獎勵則能增加好的表現。前面說瞭一大堆通過系統的懲戒手段減少不良行為的方式，接下來跟大傢分享一下我過去這一年，如果使用系統的獎勵機制增加學生優秀的表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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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使用的獎勵機制其實就是照抄王者榮耀的段位機制。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玩這個遊戲，因為有團隊合作，因為競技性強。而且我發現遊戲完全符合刻意練習的四個特征：①有明確的目標，推塔，攻擊敵方水晶，最後獲勝；②專註地投入，玩遊戲的人聽不到別人說話；③及時反饋，每一步操作的結果，以及整局對戰中自己的評分都是及時反饋。④走出舒適區，充滿挑戰性。隨著每個人的段位不斷提升，他所遇到的對手也越來越強大。

隻要目標明確，規則清晰，保證遊戲的公正公平，每個學生都會願意積極參與，努力做出良好的表現，以獲得更高的段位。

1.獎勵機制：

①制作班級龍虎榜，每個學生的名字後面空出的區域用來貼小星星。

②根據小星星的數量確定段位。

③每周一班會課時間，根據段位發段位卡。

④學期末對最高段位的同學進行物質。

2.發小星星的規則：

最好每一類獲得的獎勵都用不同樣式的小星星，這樣方便學生去看自己的榜單上，知道自己獲得瞭哪些類型的小星星，去回憶自己的成就。

3.段位換算規則：

1.青銅：無段位獲得三顆星，升入青銅段位。

2.白銀：青銅段位再獲得三顆星，升入白銀段位。

3.黃金：白銀段位再獲得三顆星，升入黃金段位。

4.鉑金：黃金段位再獲得四顆星，升入鉑金段位。

5.鉆石：鉑金段位再獲得四顆星，升入鉆石段位。

6.星耀：鉆石段位再獲得五顆星，升入星耀段位。

7.王者：星耀段位再獲得五顆星，升入王者段位。

其實在這個遊戲中，物質獎勵並不重要，學生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段位，高一上學期發的段位卡，我看絕大多數學生還視若珍寶的保存在筆袋裡。

最後，還是回到我今天分享的主題“‘剛柔並重，嚴慈相濟’才是完整的教育”，如果說懲戒是“剛”的一種，獎勵就是“柔”的一種。其實班主任工作沒有萬能的方法和唯一的標準，但我相信，以關愛為出發點，以公正為落腳點，輔以剛柔並重的方法，那就一定是好方法。